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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不久之前，虚拟数字人仿佛是一颗耀眼的明星，照亮了资本市场的天空，令人瞩目。然而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光环逐渐褪去，行业面临的高昂运营成本、低回报压力以及交互技术的瓶颈，构成了一个严峻的挑战。随着喧嚣的退去，虚拟数字人逐渐隐退至幕后，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。
近期，记者对数字人产业进行了深入调研，旨在掌握当前行业动态，探讨未来的发展方向。
热度骤降
在 2021 年，虚拟美妆代言人“柳夜熙”的走红，开启了一场品牌代言人与科技娱乐结合的浪潮。各大品牌纷纷上线虚拟代言人，资本也迅速涌入，A 股相关概念股频繁涨停，虚拟数字人一时间成为商业界的焦点。
许多企业紧随其后，推出了自家的虚拟代言人。例如，屈臣氏发布了“屈晨曦”，花西子推出了“花西子虚拟人”，招商银行也推出了“AI 小招”，试图在数字人市场中占得先机。
在这种热潮中，行业内普遍相信“3 个月造星、6 个月回本”的口号，从上海的咖啡馆到北京的投资路演，甚至在广州的拍摄棚，大家都认为只要整合好算法、美术及营销，虚拟偶像便能实现规模化生产，带来可观的经济回报。
然而，表面的繁华掩盖不了内在的困境。虚拟数字人高昂的制作和运营成本逐渐显露出问题。创壹科技的 CEO 梁子康坦言，在推出“柳夜熙”之前，仅研发人员和技术设备的投入就已超过百万元，而首条短视频的制作成本也高达数十万元。
企业们开始意识到，虚拟数字人并不是“低投入、高回报”的捷径。随着用户的新鲜感逐渐消退，许多曾经备受期待的虚拟代言人悄然从平台首页撤下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根据 QuestMobile 的报告，2023 年虚拟主播的商品成交总额（GMV）不足真人主播的五分之一，用户的付费意愿也持续下降。抖音平台上，虚拟主播的平均观看时长从 2022 年的 15 分钟骤降至 2023 年的 5 分钟，粉丝流失率超过 40%；而快手电商也停止了对官方数字人直播间的额外流量支持。
“虚拟数字人的热度确实在下降，但这并不意味着技术的价值减弱，而是市场从狂热走向理性的必然结果。”广州艾媒数聚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 CEO 张毅指出，行业面临三大挑战：首先，早期的数字人依赖动作捕捉与图形渲染技术，导致表情僵硬和交互延迟等问题长期未得到有效解决，技术同质化使受众产生审美疲劳；其次，成本与收益的失衡，高质量 3D 数字人的制作费用高昂，而由于模板的泛滥，2D 数字人则陷入价格战；最后，应用场景的限制，泛娱乐化应用占比过高，缺乏 IP 运营能力，导致多数项目难以实现持续盈利。
深耕市场需求
伴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（大模型）的迅速发展，虚拟数字人逐步演变为“数智人”，运用自然语言处理、语音识别、图像识别和情感分析等技术，实现更智能化和更人性化的交互。
技术厂商通过模块化工具和 SaaS 平台降低了制作门槛，推动数字人迅速应用于金融、医疗、教育和企业服务等实际场景，开始从“偶像神坛”走向更广泛的市场需求。
张毅认为，“C 端的偶像经济受到高投入、激烈竞争和用户审美疲劳的制约，生命周期大幅缩短。”而面对明确的 B 端需求，客服、直播、教育助手等场景具备规模化复制的潜力，利用 AI 实现 24 小时高效服务，其成本收益比更具优势。
例如，罗永浩的数字人最近在百度电商进行首场直播，吸引了超过 1300 万的观看人次，GMV 突破 5500 万元，其中部分 3C 及食品类商品的销量超过了罗永浩在 5 月的真人首秀数据。
记者注意到，这位数字人的形象栩栩如生，成功复刻了真人的神态与动作，在介绍商品时自然流畅，时而调整坐姿，时而用手指敲桌子。“罗永浩的数字人已达到了与顶级主播相媲美的效果。”百度副总裁平晓黎表示，随着多模态大模型的发展，虚拟数字人的表现有望持续优化，甚至超越真人。
在今年的京东“618”期间，数字人主播已经能够进行产品测试，交互显得更加人性化。数据显示，京东数字人的带货能力超越了 80% 的真人主播，共有 1.7 万家品牌商家使用数字人进行直播。
随着 AI 技术的不断进步，虚拟数字人的商业化路径愈加明晰。百度的财报显示，第二季度数字人带来的收入环比增长 55%，预计规模约为 5 亿元。
IDC 中国的高级分析师杨雯指出，数字人直播通过技术驱动重构电商价值链，厂商之间的竞争核心在于场景创新与用户体验的优化，而非单纯的技术堆砌。只有实现技术、内容与商业的深度协同，才能真正释放数字人主播在电商增长中的潜力。
“然而，长期发展仍需应对三大挑战：技术需实现从功能复刻到情感共鸣的跨越，生态需在平台稳定与技术替代可能带来的风险之间找到平衡，监管则需建立跨平台的标准框架。目前多数平台对数字人主播仍持谨慎态度，未来能否实现规模化发展尚存不确定性。”杨雯补充道。
市场加速扩张
尽管挑战依然存在，但虚拟数字人产业的发展并未停滞。大模型迭代与智能体技术的涌现，推动市场加速扩张。根据中国互联网协会的预测，到 2025 年，我国虚拟数字人的核心市场规模将突破 480 亿元，并带动相关产业规模超过 6400 亿元。
资本市场也重新关注这一领域。IT 桔子数据显示，截至 2025 年 7 月 7 日，虚拟数字人领域年内发生的投融资案件达 23 起，接近 2024 年的全年数据，总金额达到 35.07 亿元，平均每起融资超过 1.5 亿元。
政策层面同样传递出积极信号，为虚拟数字人的产业发展按下“加速键”。7 月 7 日，上海发布了《上海市促进软件和信息服务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》，明确提出支持数字人、数字孪生、虚拟现实、感知交互、空间计算等关键技术领域的前瞻性技术攻关。
除了上海，今年以来，多个地区积极布局数字人领域。仅在 6 月份，西宁、绵阳等地政府部门上线了新款数字人，既赋能行业发展，也为广大消费者提供了便利服务。
随着应用的深入，虚拟数字人所涉及的伦理与法律问题逐渐显现，包括数据隐私和版权争议等多重权益纠纷。
最近，北京互联网法院通报了一起虚拟数字人著作权侵权案，法院认定涉案的虚拟数字人形象具有独创性，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，被告的行为构成侵权。
法院法官朱阁指出，虚拟数字人由外在表现与技术内核两部分构成。在外在表现层面，若涉及真人形象和数据，则需要保护自然人的肖像和声音等人格权益；而具有独创性的虚拟数字人形象构成美术作品，可以根据著作权法获得保护。技术内核中的代码可作为计算机软件受保护，符合要求的算法和数据也可能构成商业秘密。
平台方也在加强治理。抖音生活服务内容生态与体验负责人罗永翔表示，随着 AI 技术的迭代，数字人可能被用于操作大量账号冒充真人直播，存在误导风险。平台去年优化了对 AI 主播的识别能力，累计处理超过 17 万个录播直播间，封禁了 3 万多个账号，打击了 2800 多个黑商团伙。
如今，虚拟数字人并未消失，而是在技术迭代中酝酿着重生。AI 大模型的迅猛发展，如 GPT-5、百度文心一言等大模型的成熟，为虚拟数字人注入了“智慧之魂”。业界普遍认为，在未来五年，数字人将摆脱“花瓶”形象，真正赋能各行各业，成为推动智能制造与文化消费的新增长动力，及企业数字化转型中的关键工具与经济增长的新变量。（本文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