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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稿人丨青橙财经 青风
最近，科大讯飞公布了其最新的财务报告，数据显示，2024 年公司的收入达到 233.43 亿元，较上年增长 18.79%，这标志着经过两年的停滞，科大讯飞终于重回了双位数的增长轨道。然而，净利润却出现了 14.78% 的下降，降至 5.6 亿元，值得注意的是，政府补助的金额达到 4.19 亿元，占净利润的约 75%。如果剔除非经常性损益，实际净利润则仅为 1.88 亿元。
更令人忧虑的是，这种收入增长却未能带来利润的局面在 2025 年愈发明显。2025 年第一季度，科大讯飞的营收为 46.58 亿元，同比增长 27.74%，但净利润却出现了 1.93 亿元的亏损，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净亏损达到 2.28 亿元。尽管亏损幅度有所减小，然而公司仍然在经济困境中挣扎。
* 图片来源于科大讯飞 2024 年财报
这些财务数字背后，反映出科大讯飞在大模型领域的艰难探索。虽然业界普遍将其视为“AI 国家队”，但财报揭示出其大模型业务面临“高投入、低产出”的艰巨挑战。2023 年，科大讯飞的市值曾接近 2000 亿元，如今已回落至千亿级别，资本市场对其在大模型领域的投资回报产生了疑虑。
当前，大模型技术不断演进，竞争愈发激烈，行业门槛日益提高，身处 DeepSeek 和其他大型企业之间的科大讯飞，正在经历一个新的战略转折期，其未来的发展路径备受瞩目。
01「全栈自研的军备竞赛」
作为国内 AI 领域的先锋之一，科大讯飞于 2022 年启动了大模型的研发工作，并在 2023 年 5 月推出了讯飞星火大模型。到了 2024 年，讯飞星火大模型经历了多次升级，从 V3.5 到 V4.0 及 V4.0 Turbo，核心功能已与 GPT-4 Turbo 相当。
除了通用大模型外，讯飞星火还构建了一个“1+N”的庞大生态系统，其中“1”代表通用底座大模型，而“N”则是以此为基础，覆盖教育、医疗、汽车、办公、工业及智能硬件等多个行业，形成各具特色的行业大模型。
根据消息，截至 2024 年 12 月，科大讯飞已与中石油、中海油、国家能源、华润等 20 多家行业领军企业合作，发布了行业大模型，覆盖了 300 多个应用场景。其年度报告显示，依据《中国大模型中标项目监测报告》，科大讯飞在 2024 年中标的项目金额与数量均位居行业首位。
* 图片来源于科大讯飞
需要特别指出的是，由于两次被列入美国实体清单，科大讯飞被迫加强“全栈自主可控”的发展策略，通过与华为的合作，从算法、算力到数据实现全链条自研。这种战略固然充满勇气，但无疑也大幅提升了研发成本。
数据显示，科大讯飞在 2024 年的研发支出达到 45.8 亿元，占总营收的 19.62%，尤其在大模型的研发及应用落地方面，新增投入达 7.4 亿元，较上年增长 4.1 亿元。2025 年第一季度，讯飞星火大模型的研发投入同比增长 12.5%，达到 9.47 亿元。
然而，这并不是科大讯飞唯一面临的困境，实际上，所有大模型供应商都在为此烦恼。“以前训练一个 AI 大模型的费用，足够购买一架私人飞机！”虽然近期成本已经大幅降低，但依然不容小觑。据咨询公司 IDC 的最新报告显示，中国企业训练千亿参数级大模型的成本，预计将从 2023 年的平均 2.3 亿元降至 2025 年的 2000 万元以内。
OpenAI 首席执行官萨姆·奥尔特曼最近透露的一个数据，让外界对大模型的高昂成本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：由于用户在与 ChatGPT 互动时使用“请”“谢谢”等礼貌用语，该公司每年需要承担额外数千万美元的运营费用。
其他科技巨头如微软、谷歌、亚马逊和 Meta，去年的 AI 投资超过 2000 亿美元，今年预计将增至 3200 亿美元。今年 2 月，阿里巴巴宣布将在未来三年内投入超过 3800 亿元用于云计算和 AI 硬件基础设施的建设，总投入将超过过去十年的总和。
这些不断上升的投资数字，进一步验证了大模型研发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“吞金兽”。对于资金雄厚的大企业而言或许不成问题，但对年利润仅为 5 亿的科大讯飞来说，45 亿元的研发投入无疑是在刀尖上行走。
02「星火尚未燎原」
巨额的投入是否真的带来了可见的业绩增长？
目前，科大讯飞的 AI 商业化体系主要由三大部分组成：AI 消费者产品、AI 开放平台，以及涵盖智慧教育、智慧医疗、智能汽车、企业 AI 解决方案、智慧城市等的 AI 行业应用，基本覆盖了 C 端、B 端与 G 端市场。
* 图片来源于科大讯飞
从 C 端来看，科大讯飞的消费者产品包括讯飞星火、讯飞输入法、讯飞听见等软件，以及智能办公本、翻译机和录音笔等硬件。该业务在 2024 年对公司整体收入的贡献约为 11.63%。尽管硬件产品表现良好，去年营收增长 25%，软件产品的增幅却仅为个位数。
尤其在最能吸引用户注意的大模型应用方面，讯飞星火 App 却显得相对平淡。根据 AI 产品榜单，截至今年 3 月，讯飞星火 App 的月活跃用户为 575 万，排名国内第 12，与前几名如夸克 1.49 亿、字节豆包 9736 万、DeepSeek 7701 万、腾讯元宝 3884 万相比，差距明显，几乎被第一梯队抛在了后面。除了推广不足外，大模型性能不佳及用户体验差也是主要原因。
再看看开放平台业务，这是科大讯飞为 AI 开发者搭建的生态系统，推动大模型行业落地的重要舞台。2024 年该业务的营收同比增长 31.33%，在公司整体收入的占比提升至 22.16%。然而，2025 年的增长压力可能会显著加大。
DeepSeek 的迅速崛起吸引了更广泛的开发者和 B 端企业关注，其全面开源的策略更是成为一大优势。在 DeepSeek 的带动下，阿里通义千问大模型的开源进程也在加速，目前已成为全球首个全面开源的大模型。甚至连百度也改变策略，宣布文心大模型将全面开源。这些更强大且开放的模型，势必会对科大讯飞的相关业务增长造成极大的挤压。
最后，AI 行业应用是科大讯飞最重要的业务领域。虽然涉及多个行业，但发展却极不平衡。其中，智慧教育作为其核心业务，占公司营收的最大比例，约为 31%，去年同比增长约 30%，主要依赖学习机等产品，表现稳定；然而，传统优势业务如智慧城市和运营商的营收却出现大幅下滑，信息工程、数字政府行业应用和运营商业务的收入分别同比下降 10.8%、9.36% 和 9.31%。尽管企业 AI 解决方案、智能汽车和智慧医疗等新兴业务增速较快，但其营收基数仍然较小，所占比例不高。
此外，由于 AI 行业应用主要涉及 B 端和 G 端业务，存在一个较为棘手的问题，即应收账款，尤其在 G 端业务上尤为突出。到 2024 年底，科大讯飞的应收账款已达到 146.66 亿元，占总资产的 35.36%。去年，科大讯飞计提的坏账减值损失达到 10.14 亿元，比前一年增加了 2.77 亿元。显然，这一业务的顽疾并不能通过大模型来解决，只有依靠业务架构的调整，提升 C 端收入的占比才能有所改善。
综合以上分析，可以看出，科大讯飞的收入增长本质上是传统业务的延续，而非 AI 大模型带来的实质性突破。大模型在 B 端和 G 端市场尚未给业绩带来明显的增量，而在 C 端市场，虽然智能硬件的价格上涨推动了收入增长，但用户的 AI 认知正逐渐向头部大模型聚焦，从而给科大讯飞带来了日益加大的竞争压力。
尽管其在 AI 大模型领域的投入已达数十亿元，甚至可能超百亿，却未能换来市场期待的爆发性增长。未来大模型的迭代仍需巨额的研发投入，科大讯飞是否还要继续加大投资？
03「十字路口」
目前，大模型市场正在加速分化。
自春节以来，DeepSeek 的强势崛起促使互联网巨头及“大模型六小龙”都重新审视自己的 AI 发展策略。字节选择暂时避开锋芒，阿里则加大投入，腾讯和百度则选择拥抱，而零一万物、百川智能等初创公司则基本放弃了基础大模型的研发，转而专注于应用开发或智慧医疗等垂直领域。
零一万物的创始人兼 CEO 李开复上个月在参加一档访谈节目时表示，DeepSeek 引发的行业变革彻底颠覆了人工智能行业的发展模式，他预测中国市场最终可能只剩下 DeepSeek、阿里巴巴和字节跳动三家主要的 AI 模型公司。
“在大多数市场中，最终会形成寡头垄断的局面。第一名赚得盆满钵满，第二名左右平衡，而后面的参与者往往难以称得上成功。在大模型领域，由于底层模型难以直接转化为商业模式，情况则更加复杂。”李开复表示。
* 图片来源于互联网
科大讯飞在未来的道路选择上，将是市场关注的焦点。近期的一些动作和观点或许能揭示其态度：选择继续押注于大模型的发展。
在 2025 年第一季度，科大讯飞加大了对大模型的研发投入。最近，该公司追赶行业趋势，升级了深度推理大模型——星火 X1，旨在提升在数学、编程、逻辑推理、文本生成及语言理解等方面的表现，并声称在模型参数比同类产品小一个数量级的情况下，其整体效果已与 OpenAI 的 o1 和 DeepSeek 的 R1 相当。
在最近的业绩说明会上，科大讯飞的官方表态称：“目前底座大模型仍有巨大的增长潜力，通过预训练和强化训练两种方式，大模型的自主进化在未来 2 - 3 年内将有显著提升空间，前景非常广阔。”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表示，现在并不是减少研发投入的时候，未来还会继续增加“1+N”的投资，争取在通用人工智能领域占据领先地位。他强调，不仅要追随，更要推动更多算法研发和创新。
然而，科大讯飞并不具备科技巨头那样的资金实力。到去年底，其经营活动产生的净现金流虽然达到了历史新高，达到 24.95 亿元，但以当前的研发强度推算，这笔资金能够维持多久仍然是个疑问。
一方面是巨额的研发投入，另一方面则是大模型商业化进程缓慢，如何在短期财务压力与长期技术积累之间找到平衡，将是科大讯飞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面临的重大挑战。
